孟浩然诗传|第二章第一节   结交文友论短长  寻访辛谔效榜样

吴仕钊

《孟浩然诗传》

 第二章第一节

 结交文友论短长  寻访辛谔效榜样

孟浩然祠堂讲孟子和长命锁换药的事情，在乡里传开了。一些家长在教育自己家孩子时，都以孟浩然为榜样。一时间，孟浩然周边聚集了乡里当时有名的七八个志同道合的青少年朋友。那个时候，各家族的兄弟之间，包括堂兄弟，都有在同一辈人中排行的习惯。比如孟浩然，在他的几个本族兄弟中，排行老六，人们叫他“孟六”。还有王迥（又名王白云，行九）、辛谔（行大）、丁凤（行大）、朱去非（行大）、陈七、张五等。结交这些乡党文友，一起讨论时局，探讨个人前途，因而也就与白鹤山的张子容、西山一带的辛谔（又名辛之谔）、檀溪的吴悦、襄阳城周边的朱去非、王宣，以及与涧南园相邻的农家子弟张祥等人互为知己，与他们畅叙人生理想，纵论天下时事。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志趣相投，言无不尽。开始这些人似乎像一群浪荡公子，再后来逐渐各自寻求其走向社会，或求仕或求隐，或出游干谒的道路。人的命运与时局悠悠相关。唐中宗神龙元年（705），孟浩然和白鹤山的张子容、西山的辛谔、檀溪的吴悦、襄阳城周边的朱去非、王宣等一帮年轻学子，个个跃跃欲试，准备参加李唐匡复之后，国家每年一度进行的科举考试。

闭门读书，是古代读书人在蒙学阶段完成后，进入研习阶段的一种修学方式。一般人是关起门来在家里读书。原意是独自学习，而不与别人切磋。后也用以形容专心埋头苦读。所以后来有“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专读圣贤书”的说法。闭门读书的风气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颇为盛行，后来北齐的颜之推《颜氏家训·勉学》：“盖须切磋相起明也。见闭门读书，师心自是。稠人广坐，谬误差失者多矣。”人们便认识到“闭门读书”的弊端。孟浩然他们进入研学阶段后，读书虽然专心致志，但不是一味“闭门读书”，而是交友切磋，互相启发。弟弟孟洗然也随后长大，孟浩然在与乡里一杆子同龄人的交友中，弟弟洗然也在其中。一次，在竹亭里读书，弟弟浩然突然问浩然：哥哥常与他们一起饮酒弹琴，岂不要荒废学业？孟浩然没有马上回答，沉思了一会，用一首诗回答了弟弟洗然的问题——

吾与二三子，平生结交深。

俱怀鸿鹄志，共有鶺鴒心。

逸气假毫翰，清风在竹林。

达是酒中趣，琴上偶然音。

弟弟洗然拿着哥哥浩然的这首诗，细细琢磨诗中的意思。反复吟诵，反复对照哥哥的言行，慢慢领会了诗中意境。仿佛看到哥哥与他的一帮文友们在一起的情状。与哥哥交好的张子容、王白云、辛谔等人，都不是等闲之辈，都有志向都有远大的抱负。洗然问哥哥：此诗何以命题？浩然说：既然是在你向我提问后所作，就命题为“洗然弟竹亭”吧。

弟弟洗然也看出，哥哥此番心意。同时也领略了哥哥的诗歌用典特色，佩服哥哥的学养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。首句“二三子”，语出《论语·述而》：“二三子以我为隐乎？”善用比喻，恰到好处表现思想感情。三四句中是说，兄弟几人乃至其他文友们共同怀抱鸿鹄大志，都有互相救助之心。鸿鹄志：指远大的志向。鸿：大雁。鹄：天鹅。鶺鴒心：兄弟互相关切的心意。鶺鴒：一种长脚长尾的小鸟。后世用鶺鴒以喻兄弟。五六句是说，我们兄弟们都擅长诗文，且借诗文表达高雅情趣，像古人（竹林七贤）那样，把清风亮节存留在竹林。逸气：超脱世俗的气概、气度。假：借助。毫翰：指毛笔。亦借指文字、文章。清风：指竹亭的清爽，也暗喻人的清操洁行。竹林：此处有双关意，既切题中的“竹亭”，也是借竹林七贤之游喻指作者与诸弟及文友们在竹亭游之乐事。七八句是说，兄弟们共享饮酒的陶然乐趣，偶奏超俗拔群的雅音，实在是人生快乐的事情，山水怡情，陶冶在自然之中，也是人生的一种追求。句中的“达”指旷达；一作“远”。“琴上”句，语出《晋书·陶潜传》“但识琴中趣，何劳弦上音。”

后来人们在读此诗时，透过诗意，了解到孟浩然借竹亭述志，赞扬了兄弟之间志同道合、友爱情深的思想感情。全诗叙写自己与诸弟很友爱，且都有远大的志向，像古代的竹林七贤一样，常雅集竹亭，饮酒抚琴，以寄托豪情逸气。在意象运用上，此诗以竹作为清幽和隐逸的意象。竹在古代，是潇洒挺拔、高雅脱俗的逸士象征。颈联两句的“竹林”有借竹林七贤喻指诗人兄弟及其文友之意。孟浩然继承魏晋风度之气，以魏晋的名士风流来刻画兄弟文友们的高雅志趣，来烘托他们超然脱俗的品格。而“竹林”同时切诗题中的竹亭，作者也是借阮籍（竹林七贤之一）的出世之志来映照自己对遁迹竹林的出世生活的无限向往。从写作方法上，此诗运用了白描和用典的手法，写了竹亭集会，赋诗饮酒弹琴的和谐场面，写出兄弟之间的友爱之情。

通过此诗，我们可以透视孟诗中常常表现出的一种“安以乐”之太平气象，这与他的“隐逸”思想不无关系。在此诗中则具体表现为“逸气”。逸气是一种超脱世俗的气概、气度。陈贻焮《孟浩然诗选》认为，这里的“逸气”表现出孟浩然高雅的心情；“高雅的心情”是抽象的、综合性的体验，也是孟浩然“韵高”的方面。从陈贻焮的赏评中可以看到，在这首诗中，孟浩然将原本矛盾的“鸿鹄志”和“竹林”的清逸洒脱、高雅爽朗进行有意识的协调，并且调和得极为自然。此诗是孟浩然的“韵”和“才”能够统一起来的典型例子。

孟浩然兄弟几人，自幼受到儒家文化熏染，“学而优则仕”“齐家治国平天下”，已经深深埋在心中，也不乏“光宗耀祖”的思想。兄弟几人的进仕之途不近相似。孟浩然为自己设立了进仕之途三部曲，即：立象表，求荐举，进士举。而几个弟弟则直接用“进士举”进军仕途。弟弟孟洗然要去参加进士举，孟浩然非常高兴，《送洗然弟进士举》一诗，便是这种心情的表达（后章节详述）。

在孟浩然为自己设立的进仕之途三部曲“立象表，求荐举，进士举”中，并不是一帆风顺的。孟浩然人生的第一次变数也便发生在唐中宗神龙二年，也就是公元706年。孟浩然和他的几个同乡好友，张子容、辛谔、王宣、吴悦、朱去非，全都报名参加了县级的考试。很快，他便以第一名的好成绩顺利通过。随后，只要再通过九月由州学府举行的府试，便有了参加朝廷考试的资格。到时候凭他的才华，考取个进士是不成问题的。可变数就发生在府试前这一阶段。

神龙二年七月，韦后和武三思诬陷张柬之、桓彦范等几位匡复大臣。他们都是在逼武则天退位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肱骨之臣。可惜很快就成了韦后的眼中钉肉中刺。韦后要效仿武则天，就必须先铲除这些人。好在中宗李显念及旧情，没有同意，而是改成了流放。

当八十二岁的张柬之以犯人身份发往泷州时，他带着深沉的遗憾闭上了双眼。彼时，有着孟子血统的孟浩然听闻这件事后，对朝政感到莫大的失望。他没有想到，统治者竟然已经腐败到了这种程度，如此的荒唐与暴虐，若入朝为仕，简直算是一种耻辱。于是，他毅然选择了罢考。

说到张柬之这位襄阳老乡，襄阳人无不扼腕叹息。张柬之年少的时候入太学学习，当时太学是为五品以下的官家子弟所设的学府，学生一般都是从郡县保举而来，由此可见张柬之也是出身于官宦之家。张柬之30多岁的时候，因为对“三礼”有研究，曾被国子监祭酒令狐德菜器重。后来通过进士考试，被派去做现在相当于副县长的官职。到了689年，才因贤良征试，在千余名应试者中名列第一，被提拔为监察御史。后来武则天看到狄仁杰已经老迈，让他推荐当朝可以做宰相的人才，仁杰当时就举荐了张柬之。但是，武则天并没有立刻把张柬之升做宰相，而是调为洛州司马。后来，武则天再让狄仁杰举贤的时候，仁杰说：“张柬之并没有得到重用。”武则天说：“已经把他升为洛州司马了。”仁杰则说：“我推荐他做宰相，但是陛下却把他调为司马，好像并没有得到重用。”听了这话，武则天就把张柬之召回长安，先任大理寺少卿，后调任秋官侍郎。张柬之真正入阁为相还要得益于姚崇的再次推荐，姚崇说：“张柬之有谋，能断大事。”还说：“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，不仅要用他，还要快点用他。”武则天就召见了张柬之，任命他为平章政事（也就是入阁为相了）。此时，张柬之已经快80岁了，但是武则天并不嫌他老。

狄仁杰去世以前，武后身边多了两个宠臣，一个是张易之，一个是张昌宗，兄弟二人声名狼籍，无人不知。张氏兄弟都是二十几岁，都是出了名的美男子，真是面如傅粉，唇若涂脂。张易之为兄，张昌宗为弟。一般人称易之为五郎，因为他行五；称昌宗为六郎，他行六。两人入宫时即油头粉面，口中含有鸡舌香，可以气出若兰，六郎美得出奇，人都说他的粉脸美若莲花。谄媚小人内史杨再思阿谀奉承张昌宗道：“人言六郎面似莲花。再思以为莲花似六郎，非六郎似莲花。”张氏兄弟虽然被武后赐了宅第、仆役车马，但一般都居住在宫中。二人同入宫中侍奉，本来也就是一介“花瓶”，但是没想到，仕途也一再高升，先被任为中郎将和少卿，后又常常得以加官。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分别掌管控鹤监和秘书监，都受武则天的宠信。由于武则天已进入暮年，很多政事由张易之兄弟来处理，二人权倾朝中，连武则天的侄儿武承嗣、武三思等人都争着为二人执鞭牵马。二人的肆意横行引起了大臣们的不满，尤其引起了复唐功臣张柬之的不满，一场悄无声息的复唐计划已在慢慢筹划之中。

张柬之沉稳有谋，果断敢行，一直不忘复唐雄心。早年任合州刺史时，便与荆州长史杨元琰一同泛舟，相互有约：“他日你我得志，当彼此相助，同图匡复。”待张柬之入朝为相后，立即推荐杨元琰为羽林军将军，控制京城军权，静待恰当时机准备起事。705年，以宰相张柬之为首的强硬派，决定以强对强，用强硬的手段逼迫武则天让位给李显，重新恢复李姓天下。

当时武则天病重，张易之、张昌宗两兄弟怕武则天去世，自己无法生存，所以也在暗中密谋，准备夺权。张柬之认为时机已经到了，不能再进行拖延，于是又把同道中人桓彦范等都安插在御林军中当将军，直接控制保卫皇宫的禁军。等到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，张柬之便率左右羽林军500余人，直接进入玄武门，并派人强行从东宫找来胆怯疑惧的太子李显，一起冲进内殿。“二张”听到风声，慌忙从武则天房里跑出来，恰被张柬之碰上。张柬之毫不迟疑，当时就令将士将他们就地处斩，然后直奔武则天的寝宫长生殿。殿前侍卫围成一圈阻止张柬之等人进入，张柬之眉毛倒竖，大喝一声“退下”，大踏步带兵闯进了武则天的内室。

武则天听到人声嘈杂，知道事情已由不得自己，便竭力支撑起身体，厉声问道：“什么人胆敢作乱？”张柬之带着太子已拥兵到了床前，齐声道：“张易之、张昌宗谋反，臣等奉太子令，进来诛杀二位逆贼，担心走漏风声，所以没有事先通知……”

武则天仍以一贯的强硬态度，对太子怒目而吼：“你敢这么做吗？‘二张’既然已经被杀，你可以快点回东宫去了！”张柬之等仍然以硬对硬，大声说道：“太子不可再返东宫。以前高宗把爱子托给陛下，现太子已经长大，不论是天意还是人心，都归向太子，臣等不忘太宗、高宗的厚恩，所以奉太子之命诛杀贼子，愿陛下现在就传位太子，上顺天意，下符民望。”武则天实在不甘心女皇的威风就此扫地，当然不愿马上传位，没料到自己强硬，对手却更加强硬，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；又见人势汹汹，刀光闪闪，她一下子放弃了强硬的口气，口中说：“算了，算了！”第二天，张柬之等人毫不偷闲，把异己分子或捕或杀，干净利落地消除后患，然后让太平公主直接找武则天，劝其退位。不久，唐中宗李显复位，李唐重新掌握了政权。

虽然中宗得到了复位，张柬之等五位复唐功臣都入阁执掌相权，但是没想到下去了一个武后，又来了一个韦后，中宗生性懦弱无能，权力实际上又落入丰后的手中。武则天退位之后被迁徙到上阳宫，依旧被尊为“则天大圣皇帝”，武家的子侄们仍在朝中保有王爵。曾经有人对张柬之说：“虽然‘二张’被除掉了，但是斩草不除根的话，我们将不知道何时会被他们害死。”不幸的是这些话果然得到了应验，中宗即位当年，张柬之就因发现武三思私通丰后，被逐出朝廷，贬为襄州刺史。张柬之、桓彦范、敬辉、袁恕己、崔玄障这五位复唐大臣先是被封王，然后又被夺去官职，流放外地。张柬之相比其他四位算是幸运的，张柬之在贬泷州途中因病去世。其他四位被武三思派人在他们流放途中直接杀害，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。所以，张柬之仓皇策划的政变都因布置的不够周全，斩草没有除根，使得自己的计划落得个草草收场的下场。

历史自有评判。张柬之最大的贡献莫过于将大唐江山复归李氏手中。武则天敢作敢为、言出不二，尤其是在15年之中以强硬态度控制朝政而得心应手，如采用软弱退让的手法，只能使武则天更加强硬，更加为所欲为。在争取皇位的权力斗争中，以张柬之为首的一帮人，一改太子一味妥协忍让的做法，果断用强，决不手软，决不讲情面，从而一步到位，取得了复唐的成功。应该说，张柬之“以硬对硬，一步到位”的做法，在当时是最为明智的。

作为张柬之的襄阳同乡，孟浩然罢考是一腔热血，博得襄阳人们的称赞，可对整个孟氏族人来说，实在是难以接受。别的不提，就说父亲孟老先生，因为此事对儿子大发雷霆，并且结下了长久的矛盾。后来他一直不接受儿媳和孙子，无非从这件事便有了开端。

不过，对孟浩然本人来说，文不求仕的行为倒使他在襄阳名气大增，有了不少仰慕者。后来与李白初遇，李白称赞道：“最早得闻你的大名便是由那件事开始的。”对于罢考，不必太过遗憾，也不必去怀疑他是否沽名钓誉，因为从后来的人生经历看，孟浩然对仕途的追求，其实是一件不加掩藏的事。

罢考之后的家庭压力和社会影响，让孟浩然徘徊在进士与隐逸之间，苦苦以挣扎。既然自己下定决心，朝廷不给宰相张柬之张大人平反昭雪，自己就不参加科举考试，但总得有一个融入社会的契机，总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平台。这时，听说辛谔隐居西山，距涧南园不远，大体方位在楚山一带。又听说辛谔正在苦读著述，准备写长篇赋文，用献赋的办法而引起朝廷关注并被重用。自己也是有抱负有才能之人，何不效法辛谔用献赋的办法以求进士呢？决定去楚山一带寻访辛谔，找找感觉。这天，孟浩然一大早乘船沿涧水西行，及至楚山附近，舍去船只登上野岸，然后就沿小路往辛谔在半山腰里的书斋走去。

还未走近，孟浩然就听见山坳的茅屋书斋里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。辛谔他在，孟浩然心里一阵暗喜。孟浩然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扉，他看见辛谔正在伏案而读。望着眼前这个寒门学子如此勤奋，想到他平日里的乐观向上，孟浩然不禁想到了孔子的学生颜回。颜回是孔子的学生，他虽然家境贫寒，但却乐观向上，处事贤达。孔子曾经感慨地对人说：“贤哉，回也！一箪食，一瓢饮，在陋巷，人不堪其忧，回也不改其乐。”

辛谔见孟浩然推门而来，连忙起身相迎。两位友人促膝而谈，说到张柬之被迫带着全家离开襄阳之事，二人除了怒斥皇上李显的不仁不义之外，更是对韦后、武三思憎恨不已。两个年轻人的一腔家国情怀，总能让他们两颗年轻的心走得更近。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，而孟浩然与辛谔之间的言谈却依然意犹未尽。直至掌灯时分，孟浩然方才起身离去。

回到自己的草庐，孟浩然心情尚未平静。小坐了一会，想想今天寻访辛谔的事情，不觉有了几分感慨。拿出纸笔，便吟咏了起来（后来命名为《西山寻辛谔》）——

漾舟寻水便，因访故人居。

落日清川里，谁言独羡鱼。

石潭窥洞彻，沙岸历纡徐。

竹屿见垂钓，茅斋闻读书。

款言忘景夕，清兴属凉初。

回也一瓢饮，贤哉常晏如。

孟浩然看看自己吟出的这首诗，看看眼前的情景，诗中所提到的河流、石潭、沙岸、竹屿等自然景观，无一不引起自己的联想，对自然的赞美自有向往之意趣。但孟浩然此次寻访辛谔，并不单单是欣赏、赞美自然美景，虽有向往自然的意愿，但此番举动是寻找灵感的，确切地说，是要效法辛谔写赋献赋而求仕的。回味一下这首诗，此番心境昭然。

我乘船在水上漂流，因此去拜访故友的居处。

夕阳落在清澈的河流里，谁能说只有鱼儿才幸福呢。

透过石潭可以看到洞穴里面的景象，沙岸上的人们徐徐行走。

远处的竹屿上有人垂钓，茅斋里传来读书的声音。

愉快的言谈让我忘了周围的景色，心情愉悦的时光还未过去。

回去后喝一瓢酒，真是贤哉啊，和常晏先生一起度过这美好的时光。

回味中，仿佛再次走进宁静而美丽的自然，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；也仿佛再次听到辛谔在草庐中的读书声；仿佛孔子再一次与颜回对话。孟浩然此时的心境，完全沉浸在对友谊的珍视，对自然的向往之中。想想自己乘船游览西山，寻找友人辛谔的情景；想想在落日的时候，乘船漂流在清澈的川里。在漂流的过程中，窥探了清澈的石潭和弯曲的沙岸。他在水中看到了一个有竹屿的地方，有人在垂钓，还听到了茅斋中有人在读书。这些都令人惬意和愉悦，特别是与常晏如这个人一同享受着这美好时光，相互传递着一瓢酒，这是何等快活的事情啊。

以致我们今天读此诗，还会感觉到孟浩然当年以描绘景色为主，展示游览过程中对自然景色和友情的感受之笔法简略而多情；感觉诗人那种通过描写船行和自然景色，表达对自然美景的喜爱和对友情的珍视的笔法之老道；诗人所表现的舒适愉快的心情，以及与常晏如的友情，使整首诗透露着一种宁静和愉悦的氛围。诗中更多的是诗人自己的感悟，体现了唐代诗歌追求自由自在、恣意遨游的风格。同时，认识到《西山寻辛谔》诗篇中，闪烁着人们共同的情感体验，感知诗词具有普适性和触动人心之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