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在距城市三十多里远的一个村子里,老屋在一个呈半圆形的小山坡下。老屋有三间,是用青砖青瓦盖的,普普通通的乡村建筑,冬暧夏凉,通风透气,住在老屋里有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。老屋坐北朝南,背风向阳,屋前屋后宽宽敞敞,亮亮堂堂。
老屋房前屋后栽满了各种树木,有桃树、杏树、枣树、犁树,还有刺槐、香椿和梧桐树,老屋坐落在绿荫环抱之中,吸引了一群群鸟儿在老屋的树枝头上欢歌跳舞。春夏之季,老屋周围成了花的世界,桃花刚刚灿烂,犁花就又芬芳,槐花方才漂香,枣花就如星星般挂满枝头。刚刚吃过玲珑剔透的樱桃,杏儿就黄了,桃子就红了。又接着,七月的枣熟了,八月的犁甜了,九月的柿子红了皮了。住在老屋里,整个夏天和秋天都有吃不完的鲜果美味。
老屋房前还搭有葡萄架和瓜果架,阳春时节,青青的、长长的蔓藤就爬满了枝架。夏日里,搬出凉床躺在架下歇凉,仰头便见一串串的葡萄、一根根的苦瓜和丝瓜,伸手便可采摘,望着密密麻麻的果实,心里溢满了糖一样的甜蜜和喜悦。
靠老屋的两个山墙边,砌了猪圈、鸡笼、鸭舍,盖了牛屋,扎了羊栏,搭了狗窝。住在老屋里,绝对不会孤独和寂寞,有狗在你脚边撒欢,有鸡在你身边啼鸣,有鸭在你周围欢叫,还有牛哞羊咩,听着一曲曲和谐的乡村“交响乐”,看着一幅幅 迷人的“六畜兴旺图”,是何等的心旷神怡呀!
老屋门前有一块半亩多大的禾场,那是专门为打禾和堆积粮草而平整的,夏秋之季,老屋的禾场上始终一片人欢马叫。一阵阵吱吱呀呀的轱辘辗压声过后,就见父辈们用木先扬起一串串的金黄,然后又堆起一垛垛禾草。此时此刻,除了沉浸在丰收喜悦中的大人们外,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群调皮的村童,村童们在大人们的身边穿梭,在禾场上撒欢,在草垛里捉迷藏,在谷堆上翻筋斗,快乐得小羊儿似的。
父辈们最爱在老屋门前摆宴请客,或为庆祝丰收,或为小孩生日,或为新婚嫁娶,或为接待城里的亲戚,或为宰杀年猪,都会在门前摆上三桌五桌或十桌八桌酒席,请来所有的乡亲,海吃海喝,猜拳行令,你闹他笑,辈份似也没了,人也全似疯了,更有贪杯的汉子,喝得当场下了“猪娃”,弄得丑态百出,引来一阵阵疯狂的笑骂声。每每这样的场面,一闹就是三两天时间,那是何等的热闹、放纵、融洽的气氛呀!
到了冬腊月里,老屋的屋檐下就成了满满当当的世界,一串串、一嘟嘟的什么都有,红彤彤的是辣椒,黄灿灿的是玉米棒,黑乎乎的是腌腊肉,老屋的屋檐下记录着乡村一年的年成。
前些年参加工作到了城里,加上老辈人的逐渐离世,早已弃了老屋。而今的老屋已物是人非,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建筑的小洋楼。住在城市格楼的我辈,在喧嚣嘈杂中生活,早生了厌烦之意,因而时常恋起老屋,老屋虽然不复存在了,但老屋却已定格在我的记忆中。现在,又时常跟着一帮子天天嚷嚷着要返璞归真、回归自然的朋友们到乡下去享受农家生活之乐,却总是又找不到老屋的那种感觉,每每于些,总会生出些许的惆怅。
(原载《教师报》、《襄樊日报》、《武汉晚报》、《岁月》、《武汉晨报》等报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