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断想

一

你的故乡是到了收获的季节吧？该是麦浪滔天，麦穗飘香，饥饿的镰刀磨得雪亮了。举水河两岸定然骚动起了金黄色的渴望。镰刀沙沙沙蚕食着麦杆，满眼见的尽是些辛劳的热汗。农人的背脊泛滥着洁白的盐花，虔诚地匍匐在大地上，膜拜着季节。

二

傍晚收工时辰，父辈依然忠诚地守望在收获之后的麦田。他们在夕阳里负荷着沉重的犁铧或锄头，默默地站立着，站成了风景，站成了永恒的画，站成了古老的象征符号。但弟妹们无拘束的笑，隔着悠悠举水，很率真地撞击着这沉闷的空气，为黄昏注入着灵气与活力。

三

你那时是乡村教师。你把家乡的故事编成纯粹的童话，算成谜一样难解的方程，在语文里，在算术里，在自然常识里。你给家乡的莘莘学子们授以人生之课，殷切地期盼着他们走出这山乡的谜宫，挣脱这山的沉重。置身这样的生活，你才能在清贫的生存环境中收获快乐，一如你的父辈在麦田里收获庄稼。这样，你才能品尝出另一番甘甜的人生滋味。

四

你现在徘徊在异乡的汉江江畔。沙滩上，你脚印如剪，却总也剪不断这魂牵梦萦的思乡情结。你苦笑，你被故乡泥土气息的醇厚羁绊得无计脱身了。
不如归去。你想。不如归去。但生存的尴尬阻止了你的行程。你只好幻想故乡的亲人，把心儿化作一只守信用的青鸟，让它飞呀，飞呀，飞过舒阔的楚天，衔来关于故乡的消息。并且，你希冀着那只灵动的青鸟，在汉江岸边一个醉人的夜晚，就着娓娓的星河，将这消息讲给你听是吗？因为你相信，就为你这份执着，殷勤的青鸟也决计不会偏迷了航程。

田园春色    石继军 / 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