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喜欢过年,儿时喜欢,年轻时喜欢,现在仍然喜欢。
喜欢过年,是因为在我的心中,过年就是喜庆祥和的象征,过年就是五谷丰登的庆贺,过年就是万家团聚的欢乐,过年就是民风民俗和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扬。
喜欢过年,尤其喜欢到农村去过年,因为只有在农村,你才会真正地体会到“年”的味道。因而每年一到腊月二十几,我便早早地携妻带子从城里回了农村老家,帮父母置办年货,打扫卫生,布置房屋,书写对联,张贴年画 ,忙得喜气洋洋,不亦乐乎!等到忙完了这一切,让人企盼已久的年也就到来了。
喜欢过年,首先喜欢忙年的气氛。一进腊月,乡村里就沸腾了。劳作了一年的农人们紧绷的弦松开了,男女老少的脸上都绽放出了如菊花般的笑容。突然间,从上湾里传来一阵猪的嚎叫声,于是整个乡村的宁静被彻底地打破了,那是张家开始杀年猪了。一会儿,又从下湾里传来一阵阵咩咩咩的叫声,那是王家开始杀年羊了。接着,整个村子里鸡也叫了,鸭也叫了,鹅也叫了,那是李家、赵家、刘家、马家……都在杀鸡宰鹅了。
走哇,王老汉,一起上街买酒去!
走哇,李婶子,一起赶集买盘子碗筷去!
走哇,赵大姐,一起进城买新衣裳去!
于是,男人、女人、老的、少的,提篮的提篮,挑担的挑担,骑车的骑车,互相约了去上街、去赶集、去进城,一路欢歌笑语,一路嘻嘻哈哈,一路今年的收入如何明年的打算如何,构成了一幅生动的“腊月乡村欢乐图”。
偶尔,传来一阵喧天的锣鼓声,那是一些爱热闹的乡村艺人们在排演年戏。
偶尔,又“叭——”地一响,那是一群调皮的乡村小子们在提前燃放鞭炮。于是,腊月里更添了一份年之前的喜庆。
喜欢过年,尤其喜欢过年的那种热闹气氛。中国的节日有很多,象十一、元旦这样的节日,尽管也很隆重,也曾经的大势喧染,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过年时的那种心境,那种企盼,那种热烈,那种放松,那种豪放,那种祥和,那种轰轰烈烈的气氛。近些年来,国人又逐渐崇尚西方的圣诞节,但我以为,那只是年轻人和情人们的节日,那样的节日太短暂,如昙花一现,也太潦草和浅薄,也少了一些文化内涵,根本引不起共鸣。惟有过年,才能让人体味到“节日”的真正含义和热闹气氛。你看那“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暧入屠苏。千门万户瞳瞳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”的新年景象;你看那“萧疏白发不盈颠,守岁围炉竟废眠。剪烛催乾消夜酒,倾囊分遍买春钱。”的和家老幼团聚、围着红泥火炉守岁的情景;你看那“老幼着新装,院外放炮仗”的欢乐场面;你看那村道上成群结队,走亲访友的人群;你看那锣鼓喧天,热闹非凡的乡村戏台,怎能不感觉这过年端的是有滋有味!
喜欢过年,更喜欢民风民俗和传统的节日文化。过年,有很多习俗,而这些习俗在农村显现得尤为突出,像祭灶、贴春联、倒贴福字、年夜饭、守岁、压岁钱、放爆竹、接财神、祭祖、迎春、拜年等,这些习俗,实际上都是带有丰富的文化内涵的,实际上都是几千年来中国“年文化”的积淀。现在的一些人,总以为自己受到了现代文明的熏陶,就把过年的一些习俗看成是繁文缛节,因而,或以除陋习为名,或以破旧俗为口,或以安全为由,这也禁了那个禁了,弄得过年失去了年味,难免有失偏颇。也难怪很多人抱怨说,现在过年真没啥意思了,没得小时候过年那样热闹,没得小时候过年那样隆重。
我们现在的过年是不是有些变形,是不是有些潦草?我不敢妄加评论。但现在的年味不浓了却是不争的事实。实际上,人们在过年中寄托了很多东西,年文化的传承是不能丢失的呀!
(原载《太原日报》、《邯郸晚报》、《厦门日报》等报刊)